专家观点
俄罗斯“欧亚联盟”与“中蒙俄经济走廊”构建
2014年对中俄都是不平凡的年份。对俄罗斯而言,可谓是“西方不亮东方亮”。在西部的战略空间被美欧不断打压、挤压下,将“欧亚联盟”战略东移,在对中国而言,也是内政外交成果丰硕的一年,在“亲、诚、惠、容”外交理念重新塑造了中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一带一路”“中蒙俄经济走廊”建设构想打通了中国与世界,特别是亚洲国家的经济“脉络”。“互联互通”基础设施建设工程实施为地区、世界经济复苏注入新的活力。中俄发展战略再次相逢于“中亚”和“蒙古国”,除了“用国家实力替代话语权”外,中国还应采用什么办法破解与俄罗斯在区域战略中的“瓶颈”,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俄罗斯“欧亚联盟”是普京“新时代”的执政理念。“中蒙俄经济走廊”构建是中国领导人在综合“欧亚联盟”重心东移和蒙古国“草原之路”对外发展理念的基础上,统筹三国发展理念、国际和地区格局现状,提出的合作模式。虽然“中蒙俄经济走廊”正处在构想、构建过程中,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对俄罗斯的战略东移、蒙古国发挥地处东北亚和中亚的地缘现实以及拓展中国“一带一路”发展战略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俄罗斯“欧亚联盟”与“中蒙俄经济走廊”构建
2014年对中俄都是不平凡的年份。对俄罗斯而言,可谓是“西方不亮东方亮”。在西部的战略空间被美欧不断打压、挤压下,将“欧亚联盟”战略东移,在对中国而言,也是内政外交成果丰硕的一年,在“亲、诚、惠、容”外交理念重新塑造了中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一带一路”“中蒙俄经济走廊”建设构想打通了中国与世界,特别是亚洲国家的经济“脉络”。“互联互通”基础设施建设工程实施为地区、世界经济复苏注入新的活力。中俄发展战略再次相逢于“中亚”和“蒙古国”,除了“用国家实力替代话语权”外,中国还应采用什么办法破解与俄罗斯在区域战略中的“瓶颈”,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俄罗斯“欧亚联盟”是普京“新时代”的执政理念。“中蒙俄经济走廊”构建是中国领导人在综合“欧亚联盟”重心东移和蒙古国“草原之路”对外发展理念的基础上,统筹三国发展理念、国际和地区格局现状,提出的合作模式。虽然“中蒙俄经济走廊”正处在构想、构建过程中,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对俄罗斯的战略东移、蒙古国发挥地处东北亚和中亚的地缘现实以及拓展中国“一带一路”发展战略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俄罗斯的“欧亚联盟”战略构想与发展进程
2011年10月5日,普京在俄罗斯《消息报》发表题为《欧亚大陆新一体化方案——诞生在今天的未来》的署名文章。文中明确提出“欧亚联盟”发展理念,其中一个重要步骤就是“通过现存的机构慢慢融合形成关税联盟、统一经济空间”。[1]普京希望,“欧亚联盟”能使俄罗斯在发挥连接欧亚的“纽带”作用的同时,成为欧亚大陆上继“东北亚经济圈”和“欧盟经济圈”外的“第三级”中心。这是俄罗斯“双头鹰政策”转向亚太的战略决策。
普京“欧亚联盟”具有“内外兼修”的特点。即内部要挖掘其东部亚洲地区的发展潜力,一方面缩小国内东西部差距,另一方面是将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作为融入亚太的跳板,外部则是加强与包括独联体国家在内的所有亚太国家的关系。蒙古国、朝鲜、越南、印度等“昔日老友”重新列入俄罗斯“欧亚联盟”的战略范围。其对外布局或者是路线图基本包括以下几个部分。
1. 在2013年12月31日前,接收乌克兰、亚美尼亚和塔吉克斯坦加入“欧亚联盟”。
2. 在2014年年底之前吸收吉尔吉斯斯坦、蒙古国和乌兹别克斯坦加入“欧亚联盟”。
3. 在2016年12月30日前与塞尔维亚和黑山联合,将贝尔格莱德建成“欧亚联盟”的第四个中心。
4. 陆续吸收土耳其、苏格兰、新西兰、越南等国家加入欧亚联盟体系中。
从这个布局上看,俄罗斯主导的“欧亚联盟”还是以俄罗斯近邻——独联体国家为突破口,逐渐将范围扩大到苏联的“版图”,最后辐射到整个亚太地区。
普京提出的“欧亚联盟”以“海关联盟”为基础、通过整合独联体时期建立起来的“共同经济空间”建立“欧亚经济联盟”。通过“欧亚经济联盟”达到经济一体化,完成区域内的资金、技术、劳动力、商品达到自由流通和流通,从而实现欧亚政治联盟的目的。
“欧亚经济联盟”的切入点是始建于2006年的俄白哈“关税同盟”。2009年11月28日,俄白哈签署“建立欧亚关税同盟协定”。(该协定于2010年1月1日生效)。2010年12月在莫斯科召开的欧亚经济委员会峰会上进一步讨论决定,在俄罗斯、白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统一经济空间基础上建立“欧亚联盟”[2]2011年11月18日,俄白哈三国总统签署《建立欧亚联盟声明》,俗称《俄白哈同盟》,其中包括《欧亚经济一体化联合声明》《欧亚经济委员会条约》和《欧亚经济委员会章程》等,内容涉及“自贸区”“关税同盟”“统一经济空间”“经济联盟”“绝对的经济一体化”等方面内容,[3]这既是《俄白哈同盟》启动标志,也是“欧亚经济联盟”开始运作的标志。
根据《欧亚经济一体化联合声明》,2012年1月1日,俄白哈三国将“关税同盟委员会”改为“欧亚经济委员会”,成为负责调节“关税同盟”和“统一经济空间”对内、对外关系,以及建立“欧亚经济联盟”等相关事宜的常设机构。
“欧亚联盟”是政治概念、“欧亚经济联盟”是其中需要落实的具体步骤。文中根据需要首先介绍“欧亚联盟”大概念,在具体经济合作中使用“欧亚经济联盟”。二者是俄罗斯远景规划和具体落实的关系。
区域视角下的俄罗斯“欧亚联盟”及其重心东移
俄罗斯意识到,要想实现其“欧亚联盟”战略,必须走“内外兼修”的道路,将经济发展的重心东移到了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缩小其亚洲与欧洲的经济差距。为此,2012年5月,俄政府成立“远东发展部”,并由总统任命的远东全权代表专门负责远东经济发展,这是“俄罗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举动”。[7]除了政策倾斜,另外一个重视就体现在资金投入量上。虽然,这两年俄罗斯的经济发展并不乐观,但对远东及西伯利亚地区的投资逐年增加,尤其是对设施建设的投资力度。此外,俄罗斯借助远东的能源、资源优势,积极加大与中国、日本、韩国等东北亚国家的经济合作,期望以“资源换资金”拉动、带动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的经济发展。为此,俄罗斯特意将2012年的APEC峰会放到符拉迪沃斯托克召开,由此扩大俄罗斯在亚太地区的影响力。2014年11月,普京在北京APEC峰会上再次为俄罗斯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做广告”,“我们正在制定计划,出台一些优惠政策,简化行政手续,欢迎有实力的企业到远东发展,远东会给您一个更广阔的平台”。[8]
在推动区域经济一体化过程中,乌克兰因为在“入欧盟”和“入联盟”的问题上无法达成一致而陷入危机。“乌克兰危机”的不断升级促使俄罗斯不得不再次调整“欧亚联盟”的发展思路,将重心转向“东方”,转向亚太地区。
(一)“乌克兰危机”催化“欧亚联盟”重心东移
“乌克兰危机”爆发的根源不在于俄罗斯“欧亚经济一体化”政策在乌克兰的推行,但它的确是一根导火线。苏联解体后,乌克兰因其重要的战略地位而成为北约、欧盟和俄罗斯在东欧地区的“角斗场”。北约、欧盟拉拢乌克兰是为了缩小俄罗斯的战略空间,而这是俄罗斯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所以,俄罗斯与西方国家之间的较量在乌克兰国内自然演变成“亲俄”和“亲西”两大派系的争斗乃至混战。从2013年底开始的“反政府”游行示威到2014年3月“克里米亚独立”,加入俄联邦,再到目前东部顿涅茨克和拉甘斯克两个州的“自治”与“独立”运动。乌克兰的危机正在不断升级、扩大。
伴随乌克兰危机蔓延的是俄罗斯与美欧的较量。欧盟和北约从经济、能源到金融,层层逼近俄罗斯,希望能在一轮又一轮的制裁下打垮俄罗斯,让俄罗斯在乌克兰问题上“屈服”、“让步”。面对欧盟等国家的高压和制裁,俄罗斯一方面采用1996年和2005年“断气法”和贸易禁运等软性政策反击制裁,另一方面在将克里米亚收归俄罗斯版图之后,迅速改变战术,暂时搁浅“欧亚经济联盟”在乌克兰的延伸,将发展重心再次倾向东方,一方面借助“东方实力”与西方抗衡,另一方面则是缓解因欧美制裁而带给俄罗斯的经济压力,缓解俄罗斯与乌克兰边境地区的危机蔓延到俄罗斯。
俄罗斯的“战略东移”主要还是表现在发展与中亚、中东、东北亚、东南亚等亚太国家的关系上,全面恢复、重建与亚太“传统友好国家”关系是其重要步骤。限于篇幅和主题,笔者选择“中亚五国”、蒙古国、中国为主要研究对象,阐述近年来俄罗斯与这些国家的关系及其对“欧亚经济联盟”的影响以及与中国提出“中蒙俄经济走廊”构想在构建中存在的问题和未来发展趋势。
1. 加快与中亚国家的“欧亚经济联盟”构建步伐
按照既定路线图和部署,在俄罗斯的主导下,制定了与“关税同盟”和“统一经济空间”相配套的国际条约,清除影响“关税同盟”和“统一经济空间”运行的障碍性因素,为2015年1月1日“欧亚经济联盟”全面启动提供法律保障。第二步就是在独联体国家内推动“欧亚经济联盟”,主要国家集中在中亚五国。
2013年12月24日,俄、白、哈三个“创始国”接收亚美尼亚加入“关税同盟”和“统一经济空间”。2014年10月10日,亚美尼亚成为“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目前,“欧亚经济联盟”的成员国有四个,即三个“创始国”和一个亚美尼亚。独联体成员内的“欧亚共同体国家”中的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虽然签署加入协议,但到现在对加入“欧亚经济联盟”持保留态度。与吉尔吉斯斯坦的谈判工作尚在进行中,没有明确结果。虽然这些国家没有加入“欧亚经济联盟”,但的确帮助俄罗斯达到对抗西方的目的。
俄罗斯与哈萨克斯坦、亚美尼亚成为“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意味着三国之间形成统一市场,俄罗斯在中亚的经济主导权得到有效巩固。例如,俄罗斯和工业企业与哈萨克斯坦和工业一体化就可以有效控制世界经济的地区发展。与此雷同的还有,国防、机器制造、有色金属加工、化工、油气加工等领域的“一体化”都将对地区经济产生“振动波”效应。俄罗斯与中亚最大邻国哈萨克斯坦在“欧亚经济联盟”框架下的“一体化”关系,既保障了其“欧亚联盟”东移步伐,又保障了南部的安全与稳定,对俄罗斯的国防战略具有重要意义。
2. 加强与蒙古国的战略伙伴关系
2009年8月,俄蒙签署《战略伙伴关系联合声明》后,两国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2012年普京上台以后,更加重视与蒙古国的关系。俄罗斯发展与蒙古国的关系还是以苏蒙经济“遗产”为切入点,以经济为平台和路径,以传统文化为纽带,深度经营与蒙古国的关系。除了经贸合作,俄罗斯更重视与蒙古国在文化、教育等人文领域的合作。2013年5月12日,俄罗斯铁路总公司的总裁В.И.雅库宁(В.И.Якунин)访问蒙古国的目的就是讨论蒙古国铁路电气化改造方案。此外,这一年俄罗斯外交部长、文化部长、国家杜马代表团相继访问蒙古国,就两国在经贸、科技、文教卫、军事等领域合作进行协商。2014年9月初普京对蒙古国“旋风式”的访问具有突破性。
2014年9月4日,普京应邀访问蒙古国,参加蒙俄“诺门罕”战役胜利75周年活动,并签署15个涉及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军事等领域的合作协议。虽然这次两国没有签署提升两国关系的“政治性文件”,但是15个合作协议的分量远远超过“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内涵。其中《互免签证协议》对两国公民来往和区域合作具有重要意义,体现了两国对彼此的高度信任。援引普京的话讲,“我们在战略伙伴关系框架下深入探讨每一个关键问题,规划未来发展,特别是在经贸领域的合作……做好未来发展的‘路线图’,引领两国做好未来在各领域的合作工作”。[11]其中的“路线图”自然包括俄罗斯从“欧亚经济联盟”到“欧亚联盟”。俄罗斯在与蒙古国推进“欧亚经济联盟”的最大成果是,位于蒙俄边境阿拉坦布拉格自由贸易区于2014年6月22日开始试运营。目前已有28家企业落户该自贸区。该自贸区的运营可以使俄罗斯进口中国货物减少1000多公里运输里程,并带动蒙古经济发展。
对俄罗斯来说,无论是西伯利亚及远东发展战略,还是“欧亚经济联盟”构想,蒙古国是绕不开的合作伙伴。俄罗斯加强与蒙古国的关系更多的是从政治地缘和国家安全角度出发,而非完全出于经济利益。俄罗斯看中的是蒙古国的政治地缘,即蒙古国的外交“立场”以及由此产生的“蝴蝶效应”。
3. 深化、巩固与中国的全面战略伙伴关系
近年来,中俄蒸蒸日上的双边关系成为世界瞩目的焦点。2012年,中俄两国相继完成高层领导的权力交替,新一届领导对发展双边关系格外重视。2013年普京批准的新版《俄罗斯对外政策构想》中,提到“俄罗斯将继续加强与中国平等信任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积极发展所有领域的合作”[13]。2013年4月,习近平将俄罗斯作为担任国家主席以后的首访国家,足以说明对中俄关系的重视。2014年5月,两国签署《关于建立战略协作伙伴新阶段联合声明》,再次提升两国关系。目前普遍看法是,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达到历史最好水平,“双方高度信任、相互坚定支持、各领域合作不断深化,两国元首间建立起来的深厚友谊,对中俄关系发挥着重要引领作用”。[14]特别是在乌克兰危机爆发以后,中俄之间关系变得更加密切。在国际和地区问题上,中俄两国在安理会等框架内一直保持密切合作,相互支撑、彼此依托。
随着欧美对俄罗斯制裁,尤其是在金融领域力度的加大,俄罗斯向亚洲倾斜的力度就会加大,以“资源换资金”的亚洲外交路线还会持续,直到俄美、俄欧关系缓和为止。中国、日本、韩国等国家是俄罗斯实施“矿产资源换资金”的首选,2014年5月,在上海召开“亚信会议”期间,中俄签署总额价值4000亿美元的天然气供应合同,成为能源合作的“开门红”。越南、伊朗、阿富汗等是俄罗斯以“军事技术换资金”的首选国家。2014年11月12日,俄罗斯与伊朗签订高达500亿美元的军购计划,以帮助俄罗斯产业转型升级和增加更多高端就业机会。中亚五国和蒙古国以及朝鲜是其靠“传统纽带”予以牵制的国家,确保这些国家在政治地缘上的“中立”立场。2014年9月,普京访问蒙古国与蒙古国总统签订的15项涉及中俄传统产业、工业的合作协议就是例证。2014年11月17日,朝鲜派特使访问俄罗斯,并提出无条件启动“六方会谈”,这与俄罗斯在中间的“调停、游说”以及对朝政策调整有关。俄罗斯将“欧亚联盟”重心转向亚太的一个举措就是将经济联盟的对象投向上述亚洲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