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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带一路”引领中国对外战略转型

来源:澎湃新闻 作者:孙学峰 发布时间:2015-06-29

  2013年秋习近平主席在出访哈萨克斯坦和印尼期间分别提出了建设“新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战略构想,“一带一路”战略随即成为世人热议的焦点。一年之后,中国牵头成立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并建立丝路基金,为落实“一带一路”战略提供资金支持,国家层面的具体实施规划也在紧锣密鼓的制定过程中。与此同时,国内相关省份则根据各自优势着手与“一带一路”战略实现对接。“一带一路”悄然间已由战略构想转变为战略行动,在推动国内经济社会改革的同时,也成为引领中国对外政策转型的关键所在。

  从战略目标上看,“一带一路”建设重在实现全方位合作共赢。在2014年11月召开的中央外事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指出,“一带一路”建设要通过务实合作促进合作共赢。同时,他强调要将合作共赢理念体现到政治、经济、安全、文化等对外合作的方方面面。也就是说,“一带一路”建设要超越经济利益的共赢,更加注重与沿线国家实现多领域、全方位的互利共赢,打造共同发展繁荣的命运共同体,这与以往突出经济互利共赢的政策目标发生了较为明显的变化。

  从战略原则上看,“一带一路”建设重在坚持战略诚信。数据显示,“一带一路”沿线多数为低收入国家,其中9个国家还是最不发达国家,人均国民总收入尚不足世界平均水平的一半。为此,在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八次会议上,习近平强调,推进“一带一路”建设,要诚心诚意对待沿线国家,做到言必信、行必果,让沿线国家得益于我国发展。这一原则与坚持正确义利观的思想一脉相通,就是要在务实合作中义利兼顾,多向发展中国家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讲信义重情义,义重于利,这明显有别于以往突出效益优先的政策原则。

  从战略手段上看,“一带一路”建设更加注重双边合作。“一带一路”建设不会组建多边实体,强调与有意愿的国家和经济体展开务实合作。为此,2013年9月,习近平在哈萨克斯坦首提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时,就强调相关合作要以点带面,从线到片,逐步形成区域大合作构想。2014年11月,在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研究“一带一路”规划时,习近平再次强调,推进“一带一路”建设要抓落实,以点带线、由线到面。这里的“点”主要是指在双边合作框架下的重点项目,比如在老挝、缅甸、尼泊尔等国落实互联互通项目,与科威特共建丝绸之路城,承建土耳其高铁和塔吉克斯坦电厂等,这与以往主要依赖多边框架推进区域合作的做法变化较大。

  从战略思维上看,“一带一路”建设更加强调创新进取。为了推动“一带一路”建设,中国创造性地发起成立了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并设立了400亿美元的丝路基金,力图打破互联互通建设中的瓶颈。2014年10月,在筹建亚投银行备忘录的签字仪式上,习近平指出,亚投行是一种创新机制,有利于推动完善全球金融治理。一个月之后,在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八次会议上,习近平进一步强调要以创新思维办好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和丝路基金,这些思路与以往融入既有合作框架,注重与国际接轨的思维导向明显不同。

  “一带一路”建设中的这些变化既是近三年中国对外战略转型的缩影,更预示着未来战略转型的方向,其核心在于推进顺应中国崛起趋势的大国外交,有效缓解难以回避的崛起困境。中国崛起发端于经济实力高速增长,但如今已无法回避经济实力向战略影响力的转化。中国崛起受益于埋头追赶力求效益,但如今已难以独善其身而要弘义融利责任担当。中国崛起得益于融入多边框架的魅力攻势,但如今要借助战略支点夯实双边才能撑起多边区域合作的崭新空间。更为关键的是,实力地位的变化促使我们只能通过不断创新进取,才能有效化解崛起进程中层出不断的新问题和新挑战。

  平心而论,对外战略转型背景下的“一带一路”建设能够迈出关键步伐确实来之不易,但如何持续推动取得理想效果则更加难能可贵。

  首先,要重视战略安全支撑举措。按照目前的规划,“一带一路”建设主要关注互联互通、投资金融和人文交流,不涉及政治安全合作。应该讲这一思路对于项目平稳起步和顺利推进十分有利。不过,我们同时应该意识到务实合作的顺利推进很可能会导致相关国家和经济体政治安全疑虑的上升,十多年前中国东盟自贸区建设过程中就出现过类似情况。因此,“一带一路”建设可以不涉及政治安全合作,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忽视与相关国家的政治安全合作,忽略“一带一路”建设的战略支撑。

  其次,要提早研判相关国家的战略应对。目前“一带一路”建设得到了沿线绝大部分国家的支持和理解。不过,随着项目的推进必然会遇到困难和问题,有些问题可能来自沿线国家的政局变化,有些可能来自外部力量的干预,有些则可能源于我们自身的规划操作。因此,我们有必要未雨绸缪,将国别研究、功能领域和战略问题的专家学者整合形成合力,细致研究“一带一路”建设举措对相关国家的影响及其可能的反应,做好相应预案,做足心理准备。长远来看,随着对外战略的创新进取力度的加大,这类预研预判会更加迫切必要,促使我们逐步从被动应对外部挑战转变为主动研判化解其他国家的疑虑与消极反应。

  更为关键的是,要善于学习及时调整。不论我们怎样提早研判未雨绸缪,“一带一路”建设过程中我们的规划和举措难免会遭遇挫折和挑战。面对挫折和挑战,最为关键的是善于总结经验,根据实际情况及时做出调整。2012年9月应对日本“购岛”和2014年5月处理中越有关981钻井平台作业的分歧都充分说明了及时学习调整的重要意义。为了提升转型时期的政策效果,政府决策和实施部门可考虑邀请大学和民间智库的研究力量定期对“一带一路”的战略举措和项目实施进行效果评估,以便及早了解问题,及时进行调整,更好的落实“一带一路”战略,打造共同繁荣的周边命运共同体。

  孙学峰,清华大学当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教授。